第(2/3)页 他的身上不止有被这个叛徒捅下的刀口,楚瑀才发现他几乎没有一块好肉,从垂下来的衣角流出来的血一直滴落到雪地上。 “战场之上不许分心,将军,靠你了!” 孟长青将长枪掷给楚瑀,晨光刺目他倒在雪地里缓缓闭上眼。 可惜,这一生最后也没记起那个小姐的名字。 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薄情地眷顾了他一下,记忆如同走马灯,在某年杏花落时停下,他恍惚又站在树下看过去,对门周府的小姐手上拿着一盏花灯,瞥见他时露出羞涩的笑意。 世间离别从不如话本里还能叙叙留长,多的是刹那间惊魂碎魄的错愕和来不及说的眼泪与悔恨,这飘扬的雪催肠寸断,在无数染血盔缨里斩开满目猩红。 楚瑀不再管身后的逃兵,他执枪看向敌人,煞气浓重地铺散开。 若他真是天煞孤星,凶神在世。 他认了。 他要天地血流成河,洗刷这满腔悲意。 “杀!为孟将军,杀!杀!杀!” 他听到耳边战友的嘶吼悲鸣震耳欲聋。 混战,枪鸣,血肉像雨水,飞溅。 或许有些人脸上温热的液体不止是血,还有抑制不住的泪。 主将被孟长青斩于马下,楚瑀同剩下的精兵拼命厮杀,硬生生赢下这一仗。 援军有意姗姗来迟,本想只走个过场收尸,却惊愕发现还有人活着。 并且不在少数。 以楚瑀为首的孟长青一派士兵浑身的细甲都被血浸湿,他们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味,宣文牙皱眉让马后撤了一步。 一柄长枪气势汹汹擦过他的耳朵,火辣辣的疼,宣文牙听到一声惨叫,他转头看去,那个回来报信的亲信已经被扎在地上凉透了。 宣文牙目光沉沉望向楚瑀。 楚瑀动了动僵硬的手,漆黑的眸子盯着宣文牙道:“拖缓军情,以儆效尤,将军可有意见?” “没有。”宣文牙冷哼一声,掉转马头离开了。 楚瑀身旁一个人握起长刀,突然提起来向自己脖子上砍去。 楚瑀手疾眼快踹飞那个士兵手上的刀,士兵跌入雪里,红着眼睛看向楚瑀发出阵阵绝望地低吼:“你让我死,你让我死!” “为什么要死。”楚瑀平静地看着他。 “孟将军死了,孟将军死了!”士兵血红的眼落下泪,他崩溃地对周遭大喊,“他死了,他死了!要我怎么活下去!” 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,他们都追随孟长青多年,也有不少人因他捡回一条命,如今孟长青的离去像是乌云化作浓重阴影压在每个人头顶。 楚瑀看着他没有说话,只是撑着枪一步一步走向狼藉的战场。 孟长青还躺在那里。 他剥下那匹死马的皮,将孟长青小心裹了起来,抱着遗体往军营的方向走去。 士兵看着他的背影,再次握住在雪地上的长刀。 “他死在战场上,马革裹尸,是英烈忠魂。你呢?” 拿着刀往脖子上的手一顿,士兵被这个问题问到了。 “你死在战场下,是逃兵,是懦夫,你若要死,离他远一点,别碍着他来生顺遂。” 楚瑀回头淡淡道:“你恨匈奴吗?” “恨!”士兵没有任何犹豫回答道。 “这世道上每个人活下去都要有个理由,”阳光已经完全晒干浓雾,楚瑀望着升起的太阳微微眯眼,“恨也是其中。” “还算不错的一种。” 士兵缓缓放下手中的刀,他眼里的泪不住地滴落,却还是费力撑着从地上站起来问楚瑀。 “将军,我们现在去哪?” “休整,”楚瑀垂眸望向已经退往营地的宣文牙等人,“再破匈奴。” 苍狼军很快完成了休整,血仇越来越深,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再击匈奴,上次一战虽然惨淡,却也狠狠咬了匈奴一大口,以楚瑀为主的士兵都想要乘胜追击,立刻出发讨伐匈奴。 却遭到了宣文牙一派的反驳,楚瑀看着宣文牙冷静道:“斩草不除根,取胜无用,虚功而已,两方对峙此次优势在我,我愿血战以报血仇。” 战士们群情激奋,宣文牙在军营里不能一手遮天,他已经隐隐听闻有些声音对他的不满,反而将那个愣头青奉为神威。 于是他不置可否道:“若想血战,依你们便是。”只希望到时候,刀下亡魂们不要后悔。 无谓的牺牲,他心里嘲讽道。 已经完成了皇帝的任务,就此退兵等待升官进爵不好吗,一群疯子。 他转身回帐中,握紧了藏在手里的绿宝石。 军队持续前进,宣文牙的亲信却都躲在大部队之后,夜晚宣文牙让楚瑀带一队人马先前去探路安营扎寨,待楚瑀勘察了四周环境扎好了营帐,宣文牙才前来。 他掀开帘子进了主帐,同楚瑀谈话:“孟长青待你不薄。” “他待众人都不薄。”楚瑀垂眸道,他现在不想看见宣文牙,因为他心里始终有个阴暗的想法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