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(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淌进院儿,李爷爷喝了药在藤椅上打盹,槐花蹲在旁边数他花白的胡子,数着数着自己也歪在椅边睡着了。傻柱和周阳蹲在厨房门口修自行车,链条“咔嗒咔嗒”响,像是在跟院里的麻雀对唱。) 傻柱(用机油擦着扳手):“你说奇不奇,李爷爷这毛病来得快去得也快,刚才脸白得像张纸,这会儿居然打起呼噜了。” 周阳(捏着车胎试气):“老人家就像老座钟,时不时得调调弦。对了,上午你跑那么急,槐花的面人掉了都没捡,回头我给她捏个更大的孙悟空,带金箍棒的那种。” 傻柱(笑):“你可拉倒吧,上次你给她捏的兔子,耳朵一个长一个短,她说像歪嘴驴。” (正说着,许大茂举着手机从外头冲进来,鞋上沾着泥,裤脚还湿了半截。) 许大茂:“出大事了!家人们快看——不对,院里的都听着!胡同口那棵老槐树倒了!压着张大爷家的柴火垛,火星子溅到草棚上,现在正冒烟呢!” 三大爷(从屋里探出头):“我刚听消防车响,还以为谁家办喜事放鞭炮呢。那棵树可有年头了,光绪年间就有了吧?” 张奶奶(赶紧往兜里揣钱):“我得去看看张大爷,他家那口子前年走了,就他一个人,别吓着。” (傻柱一把拉住她):“您在家守着李爷爷,我跟周阳去。许大茂,拍啥拍,搭把手!” (三人往胡同口跑,远远就看见老槐树横在路中间,枝桠压着半塌的草棚,几个穿消防服的正用水枪喷水,白雾裹着焦糊味飘得老远。张大爷蹲在墙根,手里攥着个破烟袋,烟灰撒了一身。) 傻柱(走过去拍他后背):“张大爷,人没事吧?棚子塌了再盖,别往心里去。” 张大爷(抬起头,眼里红通通的):“那棚子底下……是我老婆子生前纳的鞋底,攒了一箱子,想等重孙子出生给做双虎头鞋……” 槐花不知啥时候跟了来,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驴打滚,此刻踮着脚往草棚里瞅,忽然指着一个没烧透的木箱子喊:“那不是鞋盒子吗?好像没着火!” 周阳(立刻冲过去,扒开断枝):“真的!这箱子是铁皮的,火没烧进去!” (消防员过来帮忙,把变形的铁皮箱抬出来,打开一看,里面的布鞋、棉鞋底码得整整齐齐,只是边角被熏黑了。张大爷摸着那些鞋,忽然哭了,像个孩子似的。) 许大茂(举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,声音有点哑):“家人们……刚才不该拍的。这箱子里哪是鞋啊,全是念想……” 傻柱(瞪他一眼):“还不把手机收起来!搭把手把张大爷扶回家,我跟周阳清理清理这儿。” (搬箱子时,槐花发现箱底有个布包,打开一看,是双绣着鸳鸯的红布鞋,针脚密得像撒了把芝麻。) 槐花:“张大爷,这鞋真好看,是给您家重孙子媳妇的吗?” 张大爷(抹了把脸):“是……是给我家小子准备的,他三十年前去南方打工,说娶媳妇就回来,这鞋我老婆子纳了三年,纳完没俩月就走了……” 周阳(忽然开口):“张大爷,您还记得他去哪个城市吗?我认识几个志愿者,说不定能帮着找找。” 张大爷(愣了愣,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):“地址……好像还在这儿,就是不知道管用不。” (傻柱凑过去看,信封上的字迹都模糊了,只隐约能看清“深圳”两个字。) 傻柱:“深圳不大,现在信息发达,说不定真能找着。周阳,这事你多上心,需要啥尽管说。” (消防车渐渐走远,胡同里留了片狼藉。许大茂不知啥时候买了两斤包子,塞给张大爷:“趁热吃点,您老别熬着。”张大爷接过包子,手还在抖。) 槐花(把那双红布鞋小心地放回箱底):“张大爷,等找着您家小子,我帮您把鞋刷干净,保证跟新的一样!” 张大爷(咧开嘴笑了,眼泪却掉在包子上):“好……好丫头……” (傻柱和周阳开始清理断枝,阳光穿过光秃秃的树桩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许大茂没再拍视频,蹲在一旁帮着捡碎玻璃,嘴里哼起了跑调的《恭喜发财》,哼着哼着,声音越来越小,最后变成了轻轻的叹息。) (忽然,槐花指着树桩喊:“你们看!这树桩上有字!”) 众人围过去,只见年轮中间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,像是用钉子划的——“根在这”。 (众人凑近树桩,手指抚过那些被岁月磨得浅浅的刻字,阳光透过断枝的缝隙落在字上,像给“根在这”三个字镀了层金边。) 张大爷颤巍巍蹲下来,粗糙的手掌按在树桩上,掌心的老茧蹭过木茬,忽然笑了:“这准是我家那口子刻的……她总说,人走得再远,根也得扎在这儿。”他抹了把脸,“当年小子走的时候,她就蹲这树下哭,说等孙子回来,得让他认认这棵树。” 槐花掏出兜里的铅笔和小本子,小心翼翼把“根在这”拓了下来,铅笔尖在纸上沙沙响:“我要把这字描清楚,贴在教室墙上。老师说,老物件上的字都是有故事的,比课本里的课文还生动呢。” 傻柱扛着一捆断枝往垃圾桶走,回头喊:“周阳,找把锯子来,这树桩别扔,打磨打磨能当个花架,摆在张大爷门口,开春种点爬山虎,不出两年就能爬满枝桠。” 周阳应着去找工具,许大茂忽然站起身,举着手机对着树桩拍了张照,却没点开直播,只是在相册里建了个新文件夹,命名为“胡同里的念想”。他挠挠头:“刚才看张大爷摸这树桩的样子,忽然觉得拍那些热闹没啥意思,不如多记点这种实在的。” 傻柱闻言笑了:“你小子总算明白点啥了。” (正说着,周阳扛着锯子回来,锯齿咬在树桩上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,木屑簌簌落在地上,像撒了把碎雪。张大爷坐在小马扎上看着,忽然说:“我家老婆子纳鞋底的线,都是用这树的韧皮搓的,说比棉线结实。”) “真的?”槐花眼睛一亮,凑过去问,“那这树是不是浑身都是宝?” “可不是嘛,”张大爷打开话匣子,“夏天遮凉,冬天挡风,就连掉下来的枯枝,捆起来当柴火烧,烟都比别的柴少。那时候你许大爷总来捡枯枝,说烧着省煤。” 许大茂蹲在旁边听着,忽然接话:“我爸说过,小时候跟张大爷家小子爬这棵树掏鸟窝,被张大妈追着打,俩人绕着树跑了三圈,最后还是卡在树杈上下不来,还是张大妈搬了梯子才把他俩抱下来的。” 众人都笑起来,张大爷也跟着笑,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花:“那小子淘得很,爬树比猴儿还灵……”话没说完,声音忽然低了,“要是能找着他,真想再让他爬一次,我肯定不打他了。” (周阳把锯好的树桩抱到张大爷门口,傻柱找来砂纸,蹲在地上慢慢打磨边缘,磨掉的木刺混着灰尘粘在他汗湿的额角。槐花蹲在旁边,用拓下来的“根在这”字样剪了个剪纸,小心翼翼贴在树桩侧面。) “这样就好看啦,”她拍了拍手,“等爬山虎长出来,就像给字盖了层绿被子。” 许大茂忽然掏出手机,给树桩拍了段视频,配了句话:“有些东西倒了,根还在。”这次他点开了发布键,没过多久,评论区就热闹起来——有人说想起了老家的老槐树,有人说爷爷家的门槛上也刻着字,还有人问张大爷儿子的事,说可以帮忙转发找线索。 (张大爷看着手机屏幕上滚动的评论,手指在颤抖,忽然抓住傻柱的胳膊:“这……这能找着?”) 傻柱拍着他的手背:“您瞧好吧,现在这网络厉害着呢,说不定过两天就有信了。” 夕阳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树桩上新贴的剪纸在风里轻轻晃,“根在这”三个字透过红纸,像颗跳动的小火苗。周阳收拾工具时发现树桩底下压着个铁皮盒,打开一看,里面装着几张泛黄的照片——有张大爷两口子年轻时的合影,还有个半大的小子爬在槐树上咧嘴笑,怀里还揣着个鸟窝。 “这不是张大爷家小子吗?”槐花举着照片喊,“跟这树桩上的字一样,都带着股倔劲儿!” 张大爷接过照片,用袖口慢慢擦去上面的灰,照片里的光影模糊了,可那笑容却像刚绽开似的,亮得晃眼。胡同里的风带着晚饭的香气吹过来,谁都没说话,但心里都清楚——这倒下的老槐树,怕是要以另一种方式,接着守着这胡同的日子了。 第(3/3)页